第十一章、许昌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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石勒扎营的地方已经距离许昌城不太远了，大军午前拔寨启程，渡过洧水，天还没黑就抵达了目的地。留守诸将以刁膺、桃豹、支雄、张宾为首，都预先等在城门外迎接。

众将远远眺望，就见数千骑汹涌而来，到了面前左右分开，列于道旁，中间驰出三骑来。正当间的自然是石勒本了，另两骑一左一右都错后石勒半个马，左边那个是大将蘷安，右边马上的却是个身着晋衣冠的小年轻，看着很是面生。

桃豹和支雄对望一眼，心说明公这是又招揽了什么中原士来吗？说实话他们对“君子营”里那票读书并不怎么瞧得上，这并非出于胡对中原的敌视，纯粹根源于大老粗在文化面前的自卑心理，这自卑到了极点就反而容易转化成自尊、自傲，经常会自我催眠地想：天下要靠一刀一枪搏杀出来，光识几个字管蛋用了？！

当然啦，他们对“君子营”督张宾还是很服气的，因为家是真有本事啊，料敌无所不中，但其他那些读书就差得远了，除了帮忙写点儿公文啥的，还有别的什么长处吗？这回明公更脆招来一个毛都还没长齐的小年轻，他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？

张宾的想法自然与那些胡将不同，他远远地就瞧见那年轻的打扮了，心中先是一喜——石勒集团中增加任何一位中原士，就等同于增加他张孟孙的权势和发言力。可是等靠近了一些，才瞧出那士唇上颔下只有淡淡的胡须，瞧着年纪很轻啊，如此面之，能有什么本事了？为什么会被石勒相中呢？

这年轻士自然就是裴该了，他的本职是散骑常侍，爵为南昌县侯，列第三品，本该戴三梁冠、佩赤绶银印。但他既已降石，就不再是晋官身份了，所以虽然换穿了胡掳得的晋官服饰，却把冠和绶都撇了，脑袋上光戴一顶黑介帻——比起当在宁平城中的打扮，此外还去了腰间为司马越带孝的白布条。估计若是穿戴齐全，能冲张宾一跟——张宾老爹做过太守，第五品，他自己只当过中丘王帐下都督，后来投了石勒做军功曹、君子营督……全是编制外职务，距离三品官那是一天一地，差得很远哪。

不过也说不定张宾会想：我胸怀大志，腹有良谋，却不为晋天子重用，这一个黄孺子倒得三品显职，所以晋朝才会完蛋啊，真正是天理昭彰！

张宾对石勒的本事和眼光那都是相当肯定的——想当初他是自家撞上门去，毛遂自荐，投了石勒，就因为“吾历观诸将多矣，独胡将军可与共成大事”，虽然不及三顾茅庐，也可